『Unawakened•未醒』Chapter 11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也一直想查明白，”余沥一下一下地用笔盖戳着笔记本的封皮，“关于我叔叔余以辰的事。”
余以辰是H.R.A创立之时的第一任司令，九年前，他辞去了司令一职，指名由余沥接任，他自己以个人任务为由消失了几年，并于四年前被宣布因公殉职。
余以辰对于余沥的要求很严格，在余沥的印象里，余以辰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不太熟络的、仅仅有一些血缘关系的司令而已，所以余沥并不了解他消失的那五年是去做什么任务了。
“余以辰司令……他当时走得猝不及防，甚至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原因。”
“嗯，”余沥点点头，“小郁啊，其实我一直有一种直觉，感觉就像是一个无形的网在操纵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江郁对于余沥和自己的直觉如此相同感到微微的惊讶，这不能称之为巧合了，毕竟让人产生直觉的因素也是由众多细微感受综合起来的。
二人来到档案室，去查阅余以辰的全部档案资料，对于九年前辞职一事未做任何详细记录，而死亡原因一栏的“因公殉职”也冰冷得有些刺骨。
余沥突然想到，如今掌管档案室的是一个和余以辰同年入职的前辈，和叔叔关系很不错，伴随着余以辰的离职，他也申请了退出前线进入幕后工作，问问他或许能知道更多消息。
“别问了，知道的也会说不知道，更何况我确实不知道，”前辈吸了一口烟，慢慢地说，“那人很厉害，手段之多超乎我们的想象，之前也有人想抗争，但都已经不在了，以辰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司令消失的那五年是去干什么了，前辈知道吗？”余沥把笔记本握得更紧了一些。
“去当卧底查那个人了，但具体是在哪、做什么，他都没有告诉我，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在保护我吧。毕竟据说之前也有警官为了真相丧失了生命。”
听到这，江郁的心脏颤了一下。
“小沥啊，你叔叔平时看似少言寡语的，但对于工作和朋友，他是真的认真又义气，他之前也不停在跟我反思，是不是对你有点太严格了，其实他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前辈把吸了一半的烟掐断，语气似乎有些语重心长。
“好的前辈，今天麻烦您了。”余沥沉默了半晌，便起身带着江郁离开了档案室。
前辈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叹了口气。
“司令，我想到一件事情，”回办公室的路上，江郁停下脚步，开口道，“我的父母……真的是意外去世的吗？”
余沥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只是一种设想而已，毕竟前辈所说的‘警官’也可以指代无数人。”江郁语调淡淡的，但余沥也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撕开旧伤的她心里定然不会好受。
而事实上，前辈所言牺牲的警官也确实只是一个传播了无数次之后的消息，来源无从考证，或许根本不存在来源。
“事发当时我也在救援，但和你父母不在同一个小组，当时的任务分配我大致上有印象，我先回想一下，调资料看看，就可以去云端找监控了，走吧。”
“谢谢司令，又耽误你的时间。”江郁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都认识几年了还这么客气，你这距离感啥时候改一改，江小姐？”
江郁笑了笑没搭话，只是默默跟上了余沥的脚步。
但愿我的直觉和猜测是错误的，江郁心中哀求一般默念着。
“我想起来当时的任务分配了，”余沥翻着资料唤醒着自己尘封的记忆，“江圻阳和姜月遥两个人是单独成组，负责了一个偏僻角落的救援，当时得知他们出事是因为对讲失效，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踪了，现场没有任何人影，只有无情汹涌着的洪水。”
赶去的成员见此情此景，心里都在默默判断他们二人必定凶多吉少，但没有任何人作声，直到余以辰下令调取云端中存储的二人工作眼镜中的实时录像功能画面。
两个人的实时画面依然有信号，都是相同的忽明忽暗的模糊影像。
他们被卷入了水中。
余以辰立刻派一个小分队去附近的水下搜寻，自己则将影像调到事发前。
“当时人力紧缺，所以那两个录像我们都没看过，只有司令在事发地看了一段时间，”余沥一边说着一边操纵电脑调出了那两段影像，“现在看看。”
江圻阳和姜月遥两个人的视角差不多，都是突然一阵大幅度的摇晃之后掉入了水中。
他们所处的位置突然滑坡？
可能性微乎其微，先不说救援地点的具体地形现在无法分析，两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不可能在救援任务中让自身处于过于危险的地段，除非是那地方有等待救援的群众，但视频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还有一个疑点，”余沥戴着耳机仔细来回拖动着进度条，“小郁你来听听，这段视频的录音好像经过了后期加工，应该是刻意抹去了什么重要信息换成了嘈杂的环境音。”
“虽然处理得已经很细致了，但还是有剪切感，因为蝉鸣的节奏乱了，”江郁一边听一边拿工作设备开始联络，“我马上传送去声音鉴定组。”
“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尸检报告有吗？”江郁继续搜索着案发当时的所有资料。
“有，尸检报告还是很详细的，死因是溺亡，除了在水中磕碰的瘀伤没有任何痕迹。”余沥把资料调出来给江郁看，“至于发现的时间……是第二天雨停之后，他们被冲到了那条河下游的岸边……”
江郁看到当时照片的一刹那，即使早已身为一个身经百战处变不惊的队长，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毕竟这是她的至亲。
缓了几秒钟后，江郁睁开眼便看见余沥关切的神情。
“我没事。”
余沥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此时此刻，江郁的信箱里弹出了声音鉴定组发来的回信。
“确实是经过了特殊处理，”江郁提取着回信中最关键的信息，“那一段被覆盖的录音是复制了一分钟前的素材。”
“有人黑进了我们的录制系统替换了录音？”余沥假设。
“有这个可能，而且一定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能保证在队友们发现失踪之前就能够完成录音的替换，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江郁停顿了一下，“当时组织里有内鬼。”
“内鬼也只能出在技术部门，但这几年人员变动很多，要仔细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余沥一边努力回忆着当时和技术部门的联系一边思考调查的方法。
“不用想着查内鬼了，”电子资料室的门被打开，档案室的前辈倚着门框吞云吐雾，镜片后的眼睛似是没有焦距一般落在两个年轻人的身影上，“你叔叔当年已经把内鬼处理好了，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技术部小毛贼，但从他那没有套到任何信息。”
说完，前辈走到余沥身边，递给余沥一张纸：“喏，处理记录。”
处理记录上也写得很含糊，违纪理由是严重失职，而处分是没收全部赃款，逐出队伍，并且此生不能再在GOV任职，并且去其他岗位任职也会有违纪档案阻碍。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余要这么处理一个技术部小队员，这么个处理法这个小队员这辈子怕是难过了，直到刚才听了你们……对不起哈，我承认有点好奇了，我也想借着年轻人的冲劲看看老余究竟是怎么走的。”前辈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您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的信息，谢谢前辈。”看着江郁还在对那份处理记录发呆，余沥笑着回应了前辈的话。
“小余，这个小姑娘是谁？”平时江郁去档案室的时候大抵是没有和这个前辈打过照面。
“前辈，我是H.R.A的执行队长江郁，”江郁顿了一顿，“也是江圻阳和姜月遥的女儿。”
前辈没再回话，只是默默走到江郁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拍肩膀这个动作不知不觉间成为了H.R.A成员互相支持、互相鼓励的方式。
“好好查吧，希望你们能找出真相，还圻阳和月遥一个公道，他们俩……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感情也好，神仙眷侣一般的……可惜……”
“好的，谢谢前辈。”前辈摆着手走远了，江郁朝着前辈离去的方向轻轻鞠了一躬。
“水坝，你父母落水的附近有水坝，所以肯定有监控摄像。”刚才看似发呆实际上在思考的余沥灵光一现。
江郁二话没说，立刻去搜索那个水坝的负责机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好在对方也十分配合，立马一边远程连线，一边把当天的监控视频从云端下载之后传输了过来。
视角也出奇地合适，虽然不近，但能清晰地看到事发当天的所有情况。出乎意料的是，事发那段视频也没有经过任何剪辑销毁处理，随着进度条的播放，当天的事件就完全还原了。余沥和江郁一边看着录像一边和之前的视频声音仔细地比对。
江圻阳和姜月遥处在一个类似断崖的地势断层高处。
“就是这，录音替换点。”江郁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中的江圻阳和姜月遥二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想往断崖下方查看情况，但还没等两人低下头，她们的后方就有两个人分别在他们肩膀附近注射了什么。
“是麻醉。”江郁的拳头越攥越紧，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父母的身影刚有一丝颓软的趋势，就被后面的二人双双推下了水。
坠落之时，江圻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姜月遥揽在了怀里。
评论